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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
致青春|上财记忆—百年校庆征文活动
投票开始啦!
撒花~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
小编收到广大上财校友、在校生的投稿。
他们诉说着那段青葱岁月的感悟,
拼凑着属于财大过去的点滴。
这里的每一篇文章,
无不透露出大家对母校的爱~
在众多的精美投稿作品中,
小编在评选过程中经过深思熟虑!
以及内部的细致评选下,
最终六篇文稿杀出重围,
小编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给大家~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下面将列出这六篇优秀文稿供大家投票:
上财岁月 魏卓林
忆海钩沉 何远
七律为财大校友相聚而作 何远
感上财百年校庆--七律一首 吴本舜
陌上桂花开 刘洋铭
庆母校百年.学子随笔 耿沁心
上财岁月
The Story of SU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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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财岁月
1981级工业经济 魏卓林
科学研究证明,人类的记忆力丰富,随着时间和年龄的增长,记忆力会下降,甚至会淡忘,但是,对人生中的重要经历,却会记忆犹新,终生难忘。让我们打开尘封的历史,唤醒沉睡的记忆,重现上财的美好时光,回到纯真的学生时代。
我在1981年7月7日、8日、9日参加了全国的高考,此时正值炎热的夏天,考生都是汗流浃背地答卷。经过备受煎熬的等待,在当年的8月,我收到了上海财经学院工业经济系的录取通知书。我的父母都是曹县一中教师,期望我能通过上大学来改变自己的人生道路。看见录取通知书,家人都很高兴。父母为我定制了桐木箱子,里面装有母亲手缝的被褥,床单和几件换洗的衣服,为上海求学准备好行李。
1981年9月2日早晨,父亲帮我拿着桐木箱子,我手里提着网兜,里面装着脸盆和洗漱用品,从鲁西南的曹县乘坐长途汽车来的河南省商丘市,计划从这里坐火车到上海。同行的还有高中的同班同学李超和刘文福,李超要到杭州商学院上学,刘文福要到上财政治经济系上学。
傍晚时分,我们挤上了绿皮火车,这是由乌鲁木齐开往上海的火车,商丘只是中间站,大家买到的是无座车票。火车缓慢开动了,我看着双鬓花白的父亲,父亲站在站台上,同李超的父亲和刘文福的大哥不停地向我们挥手道别,我不禁潸然泪下。当时,我18周岁,从未到过上海。
列车上到处是人,过道里,车厢连接处,甚至硬座底下都躺着旅客,寸步难行,非常拥挤。列车是慢车,逢站必停。我们就一路站着,无法入睡,十分疲倦。
经过一夜的颠簸,列车在次日上午到达了上海站。我们随着出站的人群,走出了上海站。大家饥肠辘辘,饥不择食地进入了火车站附近的小面馆。每人买了2元钱1碗的榨菜肉丝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饿肚子的人,自然吃相不雅观。
饭后,我们找到上财临时设在上海站的新生接送点,上财迎接新生的大客车将我们送到了学校。上财位于上海市中山北一路369号,学院有前门和后门。从前门进入,迎面是院长办公楼,左手是小花园,花园后面是大礼堂和食堂,几排各系的两层办公楼,沿着校园的路直达后门。前门的右手是两排两层楼的教室,此后是一幢高一些的主教学楼,旁边是操场,操场周围是男生宿舍楼和女生平房宿舍,平房的图书馆。校园的路边有芭蕉树、棕榈树、玉兰树、冬青,生机盎然。一切都是陌生的,又充满了新鲜感。
我办完入学手续,已经是午饭的时间。在上财吃的第一顿饭是大米饭和炒冬瓜,没有餐桌和座位,大家站着吃饭。后来才知道,食堂与大礼堂是相通的,学生打饭以后,都是到大礼堂里面吃饭。大礼堂里设有多排的连椅,连椅的靠背可以折叠,打开可以当餐桌和书桌使用。
经校友引领,我下午来到男生宿舍407室,刚进门,看见站在床边的男生,瘦成一道闪电,留着大背头,上身穿夹克衫,下身穿喇叭裤的同学郑元昂,上海人。旁边坐在床上的男生浓眉大眼,中等身材,这是来自北京的同学高琦,正在用一个A4纸大小的卧式录音机播放磁带,歌曲是台湾校园歌曲《外婆的澎湖湾》。宿舍里有5张上下铺的铁架子床,住有9位男生。宿舍的中间是两张旧课桌,卫生间在走廊里,属于公用场所。81工经班的同学们陆续报到,我又见到江西的吴志军,江苏无锡的安翔和安方,浙江杭州的陈建红,云南昆明的陈泽林和王智群。
隔壁405室也是我班的男生宿舍,住着福建的林乐生、李锦赐、沈家骏,山东的张蜀东,北京的张孜牧、赵俊,江苏的王庆柱,浙江的屠建民,上海的王海明、沈浩。
女生宿舍集中在操场边上的一处简易大房子里,以后搬迁到食堂旁边新建的女生宿舍楼。
全班有39名同学,外地同学住校,大部分上海同学走读。班级里男生27人,女生12人。
1981年9月的上财,迎来了从1978年复校以来首批从全国招收的本科生。学校当时有78级、79级、80级和81级的学生共同在校学习,在校生有1000余人,设有工业经济系,财政金融系,会计系,政治经济系,统计系,国际贸易系,各系下设各类专业,有研究生,还有在职干部进修班,教职员工数百人。
上财刚入学的新生,先进行为期7天的军训,培养学生的军人作风。军训在学校操场上进行,科目有正步走,队列操练,整理内务,装卸半自动步枪,实弹射击打靶。每班都有解放军战士担任教官,作风雷厉风行,一丝不苟。教官与新生的年龄相仿,都是不到20岁的年轻人。负责我班的教官是山东小伙子,大家在军训中成了好朋友。我们喜欢教官,教官羡慕大学生,军民关系融洽。
军训结束以后,新生开始上课。大学与高中不同,上午上课,下午自修。我班大学4年的课程有40门课程,分为必修课和选修课。必修课有财经英语,珠算与计算机,大学语文,公文写作,高等数学,政治经济学,会计学,工业经济,企业管理,财政货币概论,运筹学,西方会计学,机械制图,国际贸易,保险学,体育课等。工业经济系有着名的杨公朴教授,马家骅教授,朱驎教授,还有一批年轻的老师,他们都给81工经班授过课,我很荣幸。系党总支书记樊天和老师,系团总支书记郑纯选老师,对我班的同学十分关心,发展了学生党员和团员。81级的上财学生,在校期间经历过两届院长,姚耐院长和张君一院长。
刚开学,课程不多,同学的业余时间富裕。学校在大礼堂每周末下午会放映电影,电影票1毛钱1张,价格便宜。手绘的电影海报张贴在大礼堂的门口,提前预告。当时正值放映印度的电影《流浪者》,主题歌曲《流浪者之歌》风靡全国。我记得,我在大礼堂看过的电影比较多,印象深刻的有美国的《未来世界》,《罗马假日》,《乱世佳人》,《魂断蓝桥》;英国的《简爱》,《39级台阶》;法国的《虎口脱险》;前西德的《英俊少年》;日本的《远山的呼唤》,《追捕》;前南斯拉夫的《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前苏联的《两个人的车站》;我国的《小花》,《庐山恋》,《高山下的花环》,《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一盘没下完的棋》,《少林寺》。电影《少林寺》的主题歌曲《少林少林》和《牧羊曲》,成为脍炙人口的歌曲,经久不衰。
上财每个班级的教室里,都有1台黑白电视机 ,《新闻联播》成为我们必看的节目。电视台经常有电视连续剧的播出,例如,我国的电视剧《霍元甲》,《上海滩》,《虾球传》;日本的《排球女将》,《血疑》;前苏联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每当这些热门剧播出的时候,教室里就座无虚席,大家先睹为快。电视里,张明敏演唱的歌曲《我的中国心》,鼓舞了上财人。
有的时候,电视转播女子排球比赛,当中国女排夺冠,同学们欣喜若狂,半夜成群结队跑到大街上游行,爱国之心溢于言表。每当有欧洲杯和世界杯足球比赛,学校会在大礼堂安排投影电视机实况转播,大礼堂里人山人海,欢呼声此起彼伏。
上海的冬天湿冷,室内没有暖气。临近期末考试时,在教室、图书馆、大礼堂和宿舍里,都是熬夜学习的学生,有的学习到下半夜。当时的图书馆是平房,坐落在操场边上的角落里,长方形的大桌子周围坐满了借阅和复习的同学。上财新建了图书馆大楼,增加了图书数量和桌椅,改善了学习环境,但是,到图书馆学习还是要排队,特别是晚自习,需要抢占座位。
每逢节假日,上海的同学都回家了。留在宿舍里的外地同学,有的在宿舍里小聚,有的到其他大学拜访同学或老乡。我经常去的大学有上海外国语学院、同济大学、复旦大学、华东纺织机械学院、第二军医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上海外贸学院、上海铁道学院、上海第一医学院、上海第二医学院、上海机械学院,都说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格外亲切。现在,学院都变为大学名称了,今非昔比,变化很大。
上海的公园特别多,绿化也非常好。我与同学喜欢游玩的公园有虹口公园,鲁迅公园,虹口体育场,人民公园,黄浦公园,上海动物园,上海植物园,松江的佘山风景区,有的公园见证了上海的历史,有的公园风景秀丽,大开眼界,增长了知识。
我和吴志军同学经常去虹口体育场游泳,滑旱冰,还同去上海吴淞口看大海。1983年5月的一个星期天,我们早晨出发,辗转乘公交车来到吴淞长江入海口,一路沿海岸步行,海浪涛天,远处轮船若隐若现,海风拂面,心旷神怡。海水是黄色浑浊的,这与我们心中的碧海云天相差甚远,浪花飞溅,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绚丽的光芒。傍晚时分,我俩步行到了浦东陆家嘴,周围都是水稻田,面临方向的选择,打听路人,才找到渡口。我们坐渡船过黄浦江,回到学校宿舍已是半夜时分。
上海的外滩是上海的地标,也是游人如织的地方。我和同学结伴步行,走过虹口体育场,虹口公园,沿着四川北路,跨越苏州河上的外白渡桥,游览外滩的黄浦公园。大伙站在黄浦江护堤旁,看着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瞧着成群结队的陌生游客,望着黄浦江上穿梭的轮船,听着阵阵的汽笛声,手扶护栏,安静的度过时光,悠然自得。夜晚的外滩,灯火阑珊,海关的钟声迎来了新年。
我的大学时代,同学们都不富裕,全靠父母的工资和学校的助学金生存,没有多余的钱消费。即使到繁华的市区游玩,大家也是尽量返校吃饭。有时中途赶上饭点,就简单买几个上海小笼包,1碗面条或生煎馒头充饥。学校的食堂伙食丰富,价格低,口味好,在上海高校名列前茅,其中的红烧大排、狮子头、炒青豆、宫保鸡丁等菜肴,还有面食肉包、甜点和夜宵,深受师生们的喜爱。食堂免费提供菜汤,供应充足。
学校后门的广灵路上,有家小饭店,专门做生煎包,外焦里嫩,汤汁多,味道鲜美,顾客盈门,营业到晚上。我班的同学经常购买,时常回想。
1982年的元旦,这是我入学的首个新年,学校的食堂放假。我班住宿舍的同学,突发奇想,集资购买食材,借来大铁锅,用大油桶当炉灶,烧煤块,男生当帮手,女生包水饺做菜,大家在教室里度过了欢快的新年。
上财陆续成立了篮球队、排球队、足球队、田径队、武术队、游泳队、合唱团、集邮协会,定期召开运动会,我班均有同学参加各种活动。我班的张孜牧获校男子跳高冠军,张诺愚获校女子铅球亚军。安翔、吴志军、李锦赐、沈家骏、廖秀琴参加了武术队,在上海市高校武术比赛中获得了优异成绩。
上财经常举办各种讲座,开音乐会,曾经邀请当红的歌星沈小岑演唱歌曲《回娘家》、《大海啊,故乡》。高年级校友的男女双人舞,在《卡门序曲》的伴奏下,优美欢快,扣人心弦,多次上演。各个班级举办舞会,在教室里将桌椅移开,在中间的地方练习国标舞。在学习跳舞的过程中,有同学的鞋跟掉了,比较尴尬,引起一片笑声。
81工经班的陈建红、高琦、丁瑜、谭军自费创办了期刊《鸽子哨》,在校内传阅。学校建立了广播站,高琦担任首任站长,与其他播音员义务工作,每天在钢琴曲《童年》的音乐声中播报新闻。我班荣获了三好班级称号,这是全班同学认真努力学习的结果,也是班团干部林乐生、邹秀琴、张蜀东、廖秀琴、李丹凤、安翔、王海明等同学为大家服务的结果。
1981年至1985年,这是我国计划经济的年代。学校每月按时发放粮票、糖票和布票,粮票每人每月27市斤,以后增加到30市斤,男女平等。粮票分为全国粮票、省粮票和直辖市粮票,全国粮票可以在全国使用,无时间限制,上海粮票仅限当地使用,当月有效。大拇指大小的长方形粮票,非常重要,如果没有粮票,就不能购买粮食。上财的学生,都是年轻人,有的男生饭量大,每月的粮票不够用,有的女生的饭量小,粮票用不完。男生会向父母要一部分全国粮票,买饭票时使用。有的女生主动把节余的粮票送给心仪的男生,互相帮助。有的同学用粮票在市场上换鸡蛋,全国粮票换的多,上海粮票换的少,易货贸易,活学活用。
当时的通讯并不发达,人们使用手摇或拨号电话机,打长途电话需要人工转接,急事发电报,平时写信。每个班级都有信箱,由专人取信。如果打长途电话、发电报、寄挂号信、寄物品、汇款、取汇款,就要到邮局办理手续。
虽然条件艰苦,但是校园爱情依然存在。校方并不提倡在校恋爱,却无法禁止现实生活中的亚当和夏娃偷食禁果。在学校的花前月下,没有路灯的角落里,校园的小路上,操场边的围栏旁,随处可见相拥的学生情侣,旁若无人沉浸在热恋的爱情世界里。
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将婚姻比作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学生情侣从恋爱到结婚,成功率并不高,大部分的结局是孔雀东南飞。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1985年7月初,我从上财毕业。同学们大部分都已经离校,各奔前程,只有一小部分同学留在学校尚未离开。我正在宿舍里收拾行李,准备离校。吴志军从外面回来,神秘地对我说:老魏,我发现一个秘密,给你看看。
吴志军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鸡蛋,只见上面画了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在鸡蛋的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字:红哥,给你生个儿子,你的丽英。
我和志军哈哈大笑,这个时候,安翔提着暖瓶进来,他问:你们笑什么?
我们拿起鸡蛋和纸条给他看,安翔也大笑起来:哎哟,这么快!都要生儿子啦!
我们班的爱情常青树陈建红和吴丽英,这是校园爱情成功的典范。
美好的青春总是相似的,不同时期的青春又各有各的不同,无不打上时代的烙印。正如人们为纪念杨绛先生所总结的感言: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美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在上财度过的青春岁月,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写在人生的履历中,陪伴一生。祝福上财的明天会更好。
2017年5月22日
忆海钩沉
The Story of SU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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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海钩沉|初到上海财经大学
1990级金融学 何远
1990年9月10日,我从新邵县酿溪镇启程前往上海财经大学报到。考虑到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母亲要求父亲送我到娄底火车站乘上去上海的火车之后再回转。爸爸陪我从邵阳到娄底,看着我转车上了贵阳开往上海的火车,便没有再陪我继续前行,而是让我自己去远方开始全新的生活。
9月11日,又经历了几乎一天一夜在绿皮火车上的长途旅行,我终于从湘中的一个小镇,来到了号称东方魔都的上海。
根据录取通知书的说明,下了火车之后,我找到了道路通往火车站的北广场。在广场上,有多个大学的迎新生接待点,上海财经大学也在其中,记不得是怎样与接站的同学通报姓名了,也记不得上了大巴之后与谁邻座或又是怎样七弯八拐的到了学校大门口的。只记得到达国定路校区之后,各地汇集的新生又被一个个不同系别的接待点分散开来。一切的行动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指引着,并没有找不到方向的感觉。
到了校门口,下车之后我看到了金融系的报到摊位,一个瘦瘦的男生上前招呼我,他让我给他看了一下通知书,然后问我:学费带了吗?我说:带了,等一下。我便依次从两只脚上脱下妈妈为我新做的千层底的布鞋,从春梅堂姐送给我的新纳的精致漂亮的鞋垫底下取出用油纸包好却也被脚汗捂得有点发潮的几张百元大钞,连同藏在牛仔背包中的其他钞票一起交给了这位学兄。我现在还记得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钱角,接过钞票的那个样子,他把钞票在空气中扇了又扇,那神态好像是要把纸钞上可能沾染的臭脚味吹散一些,嘴上却说:你这个方法倒是挺安全的呀。我则觉得把钱藏在脚底下,现在要递到师兄的手上,挺不好意思的。
随后,他领着我去各个部门的窗口办理各种各样手续:有团委、系注册处、后勤处等等,填了各种表格,交了学费、迁移证和粮票,也领取了被褥、草席、床垫、搪瓷饭菜盆、洗脸盆、茶缸等一系列生活用品。一切手续办妥之后,学长把我送到3号宿舍楼315房间,便又去接待别的新生了。这时,我的入学事项算是基本妥当,准备开始全新的大学生活。
学校的宿舍在我的眼里窗明几净,315室在走廊的尽头,宿舍门开在北侧的正当中,房间里的两侧摆放了四张高低床,中间是两张书桌,正好是八人的配置,但因为人数分配的原因,这个宿舍安排了七个同学一起住。在我来到之前,已经有几位同学入住了,打了招呼之后我选择了靠窗口的上铺。一位来自山西的武姓同学的妈妈和一位来自福建的黄同学的姐姐在帮他们挂蚊帐,收拾行李,看到我进来都友好地打招呼并寒暄了几句。我则简单铺了一下床垫和草席,便先倒头睡去,把前一晚因为有在火车上没有座位而耽误的睡眠补回来。
一觉醒来,已经向晚,同学的家长都离开了,几个陌生的年轻人便开始自我介绍起来。通过交谈,知道其他六个同学分别为来自甘肃的国强,山西的武飞、福建的王立平和黄强,还有上海的梁俊雄和王霆。虽然初次见面,却都十分友好,只是两个上海的同学时不时以沪语对话,如听鸟语,其他几位虽然有些南北口音,交谈起来都用普通话,交流基本上并没有障碍。到了晚餐时间,我们有几个室友甚至还一起结伴去了食堂吃饭。特别是甘肃来的国强,为人热情,言语豪爽,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西北人的仗义和豪气,让我心里暗生喜欢。
第二天,陆续还有一些同学在继续报道,而我在学校的几处地方转了转,对校园有了一定的熟悉。这是一个新的校园,全部建筑都是灰墙红瓦,屋檐有些地方还做了飞檐或重檐处理,显得别致。后来知道这种设计延袭了着名建筑设计师杨锡鏐1935年设计的国立上海商学院正门雕梁画栋,琉瓦飞檐的风格。校园的面积并不大,校内道路和草坪四周的香樟、桂花树木都还十分疏稀,并不像后来去过的隔壁复旦校园那样古木参天,林荫蔽路,但整体给人的印象却是十分清丽典雅。虽是初秋季节,却还满目葱郁,生机勃勃。
校区东至国定路,北抵政立路,西面与上海建材学院以及永久自行车厂区搭界,南面则是一个居民小区和肺科医院,是一个东宽西窄的不规则梯形,总的占地面积估计在200亩左右。校园的正门开在国定路上,朝东,门口右侧的墙上贴着陈云题写的行草校名上海财经大学几个鎏金大字,并没有署名。进了校门,是一个花圃广场,广场不大却还设计了一个圆形的喷水景观,遇到喜庆的日子会开启喷水,应该有不少同学后来在这里留下了倩影。广场的右侧依次是第一教学楼和阶梯教室,它们的后面有第二教学楼、技教楼;左侧则是刚刚竣工的行政办公大楼,有10几层高,是当时学校最高的建筑,而它前方的多功能厅是我大学毕业之后才建起来的,当时是一片小桂花树林,办公楼后背不远就是肺科医院,而这个肺科医院却是大有来头,其前身是大名鼎鼎的叶家花园的一部分,从办公楼高层的南侧窗口望过去可以看到一些高大的树冠。
花园为浙江镇海巨贾叶澄衷之子叶贻铨(字子衡)建造。清宣统二年(1910年)江湾跑马厅建成后,叶从所获利润中筹款,建造了这座花园,主要供赛马赌客休息游乐。花园在民国12年(1923年)春初步建成对外开放,占地77.636亩。内设:弹子房、瑶宫舞场、电影场、高尔夫球场等游乐场所。时人称之为夜花园。园系日本人设计,布局别具一格。卧龙冈与伏虎岭横卧在花园南北两侧,环抱着园中的湖泊池塘,构成一个整体;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山石洞壑,则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这冈阜怀抱之间和绿岛土丘之上,形成了一幅园林胜景。
叶子衡早年曾在圣约翰大学求学。他的业师是当时国立上海医学院院长颜福庆。民国22年2月叶慨然将此园捐赠给国立上海医学院建立第二实习医院。经过几个月筹建,医院于是年6月15日正式成立。为纪念叶的先父,乃取名为澄衷肺病疗养院,首任院长即为颜氏。1949年5月,上海解放,7月中旬,疗养院由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接管;1950年4月初划归上海市卫生局领导;1959年,疗养院改为上海市第一结核病防治院,现为上海市第一肺科医院。今天,花园仍为医院的组成部分。
(引用资料来自网络)
广场的尽头是图书馆和自修室。从梯形教室和自修室之间的路绕到图书馆的后面就是第一食堂、第一学生宿舍和第二学生宿舍;食堂旁边有一座圆形的水塔。再往纵深还有第二食堂、公共浴室、第三至第七宿舍,这些建筑基本上都排列在校区的南侧,北侧则是大大小小的几个操场、小树林和一个叫春晖湖的小水塘,水塘的四周种着一些柳树,入学的季节树叶还没有发黄凋落,柳条随风飘动的时候给小小校园凭添了一种风景。学校的西北角是一个简易的操场,当时也还没有建体育馆,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的设施和建筑。
这便是我记忆中当时的上海财经大学本科部的校区,我在这里和同学们一起度过了四年的青春年华。直到如今,一些相识的人和经历的事或历历在目,或记忆已经淡淡地散去了,但不管怎样,那里留下了我接下来会陆续写出的点点滴滴,也算是一种忆海钩沉吧。
财大校友相聚--七律
The Story of SU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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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律为财大校友相聚而作
1990级金融学 何远
青春于斯少年心,
岁月不减上财情。
厚德博学有能才,
匡时经济多贤卿。
十月金秋因缘聚,
百年母校待时庆。
我有笔墨写山水,
可籍纸绢画月明。
感上财百年校庆--七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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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上财百年校庆--七律一首
上财日本学友会会长 吴本舜
财源滚滚响四海,
经伦灿灿照八方。
校诞百年添新彩,
友遍万国恋故乡。
天生我才必有用,
下海入市扞国疆。
一世精英成万众,
家园硕果竞芬芳。
陌上桂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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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桂花开
2014级保险学 刘洋铭
九月纯粹的阳光透过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将陶瓷杯里咖啡氤氲的水汽照亮。一个女人高跟鞋的声音渐远,房间里很安静,微微听见365bet在线体育投注网_365bet在线体育_365被限制如何解决 的呢喃。
金发碧眼的面试官微笑着对陆霖说:我们觉得你的各方面能力都很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你的视野很国际化,英语非常流利,你的家乡一定是一个很发达的城市。
陆霖摇了摇头,礼貌的说:其实没有,我的家乡经济并不发达。但我非常热爱我的故土,那里冬天会下大雪,覆盖山野,如诗如画。在上海,几年都不曾见过那样的景色了。我一直为我的家乡感到骄傲。
面试官:我们最为欣赏的就是你身上这种自信阳光的特质,能讲讲是什么带给你这样的气质吗?
陆霖:嗯,其实……
话只说了开头,陆霖突然嗅到空气中有一丝桂花的香气,这香气悠悠然竟从地面荡漾到了23楼。
这香,真倔强。
陆霖说:尊敬的先生,我建议我们暂停几秒钟欣赏一下这桂花的芬芳,问题的答案,其实就在这花香里。
一、
那年大一,上证指数2919。
陆霖紧张地坐在二教最后一排的窗边。
刚刚结束了高考的他,第一次远远地离开家乡,来到这座繁华而陌生的城市。不过另陆霖的家人、朋友都非常兴奋的是,他被上海财经大学录取了。
上海,财经,大学,无论随便拆出来哪个词对于陆霖来说都是陌生的。
现在是入学的新生第一次班会,辅导员助理,是一个大三的胖乎乎挺可爱的学长,他在给新生们讲解如何用教管系统选课。
学弟学妹们,如果你碰到教管系统出现故障,请不要惊慌失措,更不要打砸手机、电脑,因为可能全校的同学们都在和你一起等待……
突然门开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急匆匆地走进来,仿佛是误入花丛的蝴蝶,错开在密林深处的百合,一袭白色的衣裙的她曼妙地走进教室。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她理了理凌乱的秀发。
陆霖第一次看见她。
胖学长对学弟学妹们说:噢!这位是另一位辅导员助理,也是我的同班同学。现在请学姐也介绍一下自己哈,大家欢迎!
她上台的那一刻,一阵微风拂过陆霖的面颊,刚刚外面下过雨,风中清甜甜的是桂花香。
桂花香,他在遥远北方的小城里,再熟不过。
大家好!我叫桂雨晴,我的朋友们都叫我桂桂,不过你们不行哦!你们要叫桂学姐哟!今后,大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我和这位胖胖的学长都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们的!我们金融学院最棒最团结,大家加油!
接下来是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曾在高中担任学生会主席,喜欢交朋友,大家以后可要多多带我一起玩!一位很开朗的女孩子第一个上台介绍道。
身边的同学好像都很厉害,有钢琴十级的,有高考状元,有竞赛国家奖......
轮到了陆霖。
大家好,我叫陆霖,嗯,来自东北。嗯,希望大家多多指教。即便是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十遍,这简单的一句话陆霖也说得断断续续。陆霖准备下场,掌声也不甚热烈。
等一下哦。桂雨晴说道。你再给大家多说一点嘛,你有什么爱好吗?
陆霖怔了一下,憨憨地笑了一下:额,也有的。我爱打篮球,还喜欢诗。
看不出你还是文武双全呢!真棒,我要把你推荐给金融学院的体育部部长,过几天就有新生杯的比赛哦,到时候我要看到你上场哦!
陆霖嘿嘿一笑,说:好。
陆霖不爱说话,就算到了篮球场,他也还是不爱说话,咬着牙就是要赢。
不过经由桂雨晴的推荐,他还是顺利地成为了学院新生杯篮球队的一员。篮球队教练,也就是学院的体育部部长,是一个高高壮壮的大二学长,叫杨廷豪,由于毛发浓密又仰慕哈登,队员都叫他大胡子
队员既有那种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灵活矫健的帅气投手,也有彪悍勇壮,爆发十足,令人生畏的强壮坦克。在队里人人都有个外号,比如三个高塔内线,分别被命名为金一胖、金二胖和和谐胖。还有什么小花、金融流川枫、指导、菲菲、地震、锅盔、锤子……活像水浒忠义堂。
陆霖挑了个24号,他喜欢科比那样的性格,倔强得让人心碎又热泪盈眶。
他一个人默默地在场上投篮,这时过来一个男生拍拍他的肩膀,是他的室友王宇,一个来自新疆的汉子,他喜欢开玩笑说自己是隔壁王哥。
也许许多年后,当这些人成了王总、陈总、赵总等各种总,突然想起这些可恶的外号,会不会感慨时光可恶,偷走青春?当然,这是后话。
隔壁王哥说:哎!明天打第一场了,怎么样,组个后场双枪?
陆霖说:那我也是机关枪,你是汉阳造。
隔壁王哥:行呀,到时候别拖我后腿。说着张手甩进一个三分球。
上了篮球场,陆霖就只知道要赢下来,其实他一路成长基本也没怎么输过,顺顺利利地拿下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级的入场券,顺顺利利拿下高考的高分,顺顺利利来到财大。
小组赛一路过关斩将,即便过程中碰到过逆境,但只要队员们听见大胡子声嘶力竭的喊声,都会拼尽全力反超对手。这几场陆霖表现得都很好,因为桂雨晴真的来看了。
到了淘汰赛,对手是A学院,风雨操场。
战前的气氛总是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陆霖偷偷看了一眼,没错,桂雨晴还是来了。她穿着白色的高腰连衣纱裙,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陆霖换好装备,全副武装,像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惜别美人那样,故意在桂雨晴身边走来走去,当然,表情一定要视死如归,步伐一定要铿锵有力。
笨男孩的傻把戏,桂雨晴偷偷地识破了,当然也偷偷地笑了。把陆霖叫到身边:陆霖,可是淘汰赛啦,有没有把握呀?
陆霖说:还行吧。
但这次陆霖他们遇到了大麻烦。
对方围绕着他们的核心球员展开激烈攻势,依靠速度将金融的防线冲得七零八落,比分差距也越来越悬殊。
陆霖防守的是对方的核心球员,在攻防两端,陆霖都吃不消了,对手总是能一步甩开他的防守,或者一把断下陆霖的运球。分差来到了10分。
大胡子叫了暂停。
大胡子对着陆霖喊道:你得跟上他呀!你防他的时候给我死盯着他的眼睛,你低头在地上找啥呢?!
但是,眼睛会出卖人的意图,也会暴露人的胆怯。
隔壁王哥过来捶了他一下,说:不就10分吗,后场双枪一人5分,谁拿不到谁是王八!
比赛继续。
陆霖拿到球,深呼吸,瞟了一眼桂雨晴,刚刚拍了一下,对手又是眼疾手快,闪电般断掉,快攻,得分。
陆霖手心出汗了。
这边,隔壁王哥一记三分出手,尴尬地偏出许多。
分差来到十五分的时候,大胡子叫了暂停。
大胡子不再喊必胜了,他有些落寞但还是表现得不在乎地说:没关系,打得不错,输也要输好,给我打出气势来,别丢了志气就成!
陆霖怔了一下,输好?输怎么能好?他一路走来,读了很多书,考了很多试,偏偏没人教他如何去输,更不知怎样才能输好。
回到场上,胜负的悬念已经不大了。
突然,场下爆发出一声充满激情甚至有些哭腔的呐喊:金融加油!——是桂雨晴。
陆霖的心一热,带着球冲过半场,闪过对手,转身递到隔壁王哥,后者毫不迟疑,张弓搭箭,三分。
他们击掌,隔壁王哥说:后场双枪变垃圾兄弟呀。
陆霖说:垃圾兄弟也是兄弟。
陆霖的新生杯止步八强,但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比如,他的英语。
如果让他再选一次,可能就不会选择英美诗歌赏析这门课。英语的诗,没有抑扬顿挫,也没有亭台楼阁。更可怕的是,每次当他被抽中回答问题时,他不标准的发音总能引起一阵压低也压不住的笑声。
这一次,这门课的作业是自己写一首诗,翻译成英语,然后在班级背诵。
写诗,陆霖是会的,在北方寂寞的城和诗意的山里成长,陪伴他的是秦汉风月,唐宋杨柳。
但是英语,他是不会的。
你去找万能的、可爱的、美丽的桂学姐帮忙呀?以后也省的在寝室里天天念叨人家。隔壁王哥如是说。
陆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写道:桂学姐好呀!我们英美诗歌赏析需要写一首诗然后翻译成英语,还要再班级背诵,占了很多平时成绩呀!可我的英语实在是…桂学姐能不能抽时间帮帮我呀。陆霖还在后面加了一个愉快的表情。
信息发出去的那一刻,陆霖噌的一下把手机丢的老远,心扑通扑通乱跳。
过了一会儿,她回信了:好的呀!今天我在三教上课,六点下课,我替你看一看。
夜,轻轻巧巧地来了,笼住灯火万家。
三教某教室里,桂雨晴看到了陆霖写的中文诗。
这是你写的呀?桂雨晴拿过诗稿,读起来:
你说你会回来
所以,我等待;
杨柳依依的夏我等待
烟笼寒水的秋我等待
等到月光幻化成海
回首刹那
你真的如约盛开。
哇!写的真棒!你怎么藏得这么深呀!桂雨晴非常惊喜。
陆霖挠挠头说:这都没啥大用,还不如数学好、计算机好或者是英语好。
怎么会没有用呢?诗是人生,生活是需要美丽的!你写的这是一种花儿吧,什么花呀?
就是花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花。
行,我帮你翻译成英语,你别说,这可真要功夫咯!
也不知过了多久,桂雨晴翻译好了,她陶醉而忘情地朗读了一遍。她的声音婉转清越,一边读着一边在屋子里转着圆圈。
裙摆轻轻荡着。
学姐,你的英语真好,你是怎么练的呀?就跟听力里边的一样。
这个呀,我毕业打算出国留学的嘛,而且你不看美剧英剧的嘛?你们高中没有各种口语活动吗?
英剧美剧……这倒看过一部吧。
那不就好了?你看的什么呀?
猫和老鼠。
桂雨晴噗嗤一声笑出来,悦耳的笑声像是小燕子在屋里乱飞。她把翻译的手稿交给陆霖,说:你可真可爱,好啦,你来背给我听。
学姐,咱们可以把灯关了吗?
关灯干嘛?
看着你我不好意思说英语。
你可真是的,好吧好吧。
灯光骤暗,只有月光映着她的面庞。
陆霖背一遍,桂雨晴就要纠正他一遍,由于从小一直重视读写,陆霖一直没什么口语训练,桂雨晴耐心地给他讲重音、停顿、语调。
美好的时光,轻轻从窗口泄露。
终于,陆霖将这一段背的流利极了。教学结束,他们走到三教楼下,却发现门已经锁掉了。
哎呀!一定是咱们把灯关掉了,师傅以为没有人了,把门锁掉了!桂雨晴急切地说。
陆霖拉动着紧锁的门,懊丧地说:哎呀,这可怎么办呀!
没办法,他们回到教室里,左右一边一个地坐着。
桂雨晴委屈地说:那个…你要不要坐过来一点,三教传说以前是停尸房哎!
陆霖过去直挺挺地坐在桂雨晴旁边,坐得比军姿还标准。
对不起,桂学姐!连累你都回不去寝室了。
一阵小小的沉默以后,两人突然开始笑起来。
陆霖转过身对桂雨晴说:桂学姐,其实,那首诗里的花,是桂花。
桂雨晴点点头说:我知道,说着靠在了他的肩头,说:叫我桂桂吧。
二、
那年大二,上证指数5100。
陆霖幻想过无数次爱情,也许是肥皂剧里狗血满满的邂逅,也许是书里宝黛那般冰清的决绝,直到遇见了桂雨晴,他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连续的,是一致的,没有突转,不要惊喜,像一江春水。
财大里的爱情,可能是春晖湖边咬着牙也要义不容辞地喂蚊子,可能是教技中心前面那条可以两分钟走完也可以两个小时走完的秘密石径,可能是图书馆二楼里连着的两个座位,可能是盛环餐厅一份麻辣香锅要两碗米饭……
那是一个夏夜,陆霖和桂桂牵手在校园里漫步。
今天体育课我们体侧哎,你猜我1000米跑了多少?陆霖略带骄傲地问桂桂。
切,俩小时!桂桂犟嘴。
三分二十秒!陆霖说。
我不信!有能耐你现在跑给我看!桂桂嘟着嘴就是不信。
现在怎么跑呀,都十点多了,武东操场早就锁门了。
咱们翻进去呀,这样,我跑一圈,你跑两圈,你要是赢了,我才服你。
陆霖先跳进操场,然后接住了桂桂。桂桂兴奋地在操场里蹦来跳去,像一只刚出笼的白兔。
预备开始!
桂桂耍赖,先跑一步。陆霖奋力追赶。桂桂却不走跑道,而是想要穿越中间的足球场抄近路。陆霖当然发现了,在身后边跑边说:喂!桂桂!不能耍赖。
陆霖拉到桂桂的手,两个人躺在草地上。
桂桂说:你看呀!
陆霖抬起头,看到一片晴明的星空。
桂桂说:没想到上海也能看到星空,不是说都看不到了吗?
陆霖说:也许,命运给我们开了一次例外吧。
两个人,从不相识,到相识、相熟、相恋、相爱,要经历多少次命运开恩的例外。
抑或是,只要一颗坚定的初心。
桂桂凑得很近,即便是只有昏暗的月光,陆霖还是能看到桂桂眼睛上的每一根睫毛。她的眼睛如琥珀,像深秋的露水,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的自己。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似曾相识,对了,应该是桂花香。
陆霖在一秒钟内回放了所有在电视剧里见过的接吻的镜头,却在接触到她凉凉的唇齿的一刹那全然空白。
爱,排练不来。
夏风如水。
国定路梯教的空调喋喋不休。午后大家昏昏欲睡。
投资学老师是一位老教授了,姓陈。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梳向一边,脸上皱纹深深镂刻着沧桑岁月,但是一双眼睛仍然是炯炯有神,他一会儿戴上金丝老花镜,一会儿又摘下来,谁也不知道老教授到底是戴着眼镜能看清还是不戴的时候能看清。
陈老师的一个爱好,就是:
我经常和我夫人到公园里散步,上海的公园管理得是最好的,花花草草都收拾得利利索索。我经常拿相机给夫人拍照呢。
股票这个东西呀,不是我说女孩子做不来,确实还是男生做得更好一点。我夫人总是买一些奇奇怪怪的股票,但是我又不忍心说她,毕竟她可比股票重要。
总是有人说上海的丈夫怕老婆,其实我才不怕她呢,我那是让着她。
有时候,我和我夫人呀就在咱们财大的校园里逛,可她总是抱怨我总是看手机、看股票不理她,没办法呀,我就只能偶尔偷偷上厕所看看股票。
听到这里,桂桂不知不觉笑了笑,拉拉快睡着的陆霖的衣袖:陈老师对他夫人可真好。
陆霖点点头,说:投资学还真的是挺难的,桂桂,你都上过一次了,等到我期末考试的时候你给我讲讲吧。
桂桂沉默片刻,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再之后,我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陆霖睡意全消,问道:嗯?怎么了?
桂桂:我出国的申请拿到offer了,去美国,下学期初就要走。
陆霖兴奋:太好了!太……太好了。不知道为什么,语气说着说着就沉了下去。
桂桂:好好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好好听课,不许睡觉了。
陆霖点点头,直挺挺地瞪着黑板。
瞪着瞪着就模糊了。
三、
那年大三,上证指数2100。
大雨淋漓。
陆霖总是咒骂上海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总不能痛痛快快。但是这次的雨,大的出奇。打坏了一树又一树的花开。
陆霖撑着伞,其实和不撑伞也没有多大差别,都湿透了。陆霖在找桂桂,桂桂只在微信说了一句:我想你。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信,心灵感应这样的鬼话。
终于找到了,桂桂在大活A、B楼中间的空地上。孤零零地、湿漉漉的,头发黏在白皙的脸上。看到陆霖,脆弱地张开双臂,却在双臂相拥的一刻分外用力。
生怕错过。
股市大跌,我爸爸许多的投资都一日蒸发,还欠下了许多钱。陆霖,我不想去留学了。
桂桂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我爸爸辛辛苦苦半辈子的积蓄一下子化为乌有,我是看着他从意气风发到现在的衰老,我对爸爸说,爸我不出国了,我要立刻工作,减轻你的负担,可他怎么也不肯,说,爸爸再不济,你上学的钱总是留出来的,你就放心去留学吧,回来才能给爸爸挣大钱呀!可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他都快五十岁了还辛辛苦苦地熬夜画图纸、写预算。陆霖,你说我该怎么办?
陆霖轻轻拍她的肩膀说道:以前,我最爱和我爸爸探讨问题。说着陆霖扶着桂桂在椅子上坐下,雨声不减。
陆霖继续说道:以前,我是说不过我爸爸的,最后总是自己憋得面红耳赤,却死不认输,然后强词夺理,这时候我爸爸总是退一步,宣布我辩论胜出。可就连我自己都知道,我没赢。可就上个假期,我回到家里,和爸爸喝酒,又说到一个什么问题。可这次,我爸爸却真的说不过我了,我当时觉得很得意,心想:我在上海,这可是中国最发达的城市,我在财大,这可是最热门的学校,我的见识肯定要超过在东北边城里的父亲了。爸爸没听过共享单车、支付宝、新媒体,可这些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说这些他怎么能说得过我呢。爸爸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一杯酒一声不响地喝光了,然后起身要去厕所,我看到他蹒跚的背影的那一刻,我才真的意识到后悔,他只是想把他认为的最好交给我。陆霖说着,有点情绪颤动。
我才意识到父亲是多么不容易的一群人,他们害怕自己的儿女长不大,没有保护他们自己的能力,却又害怕他们长大,因为儿女的长大预示着自己的衰老。如果他们能够选择,他们宁可守护子女一辈子,可他迟早要老去,他就必须让儿女尽早地战胜自己。多么矛盾。所以,桂桂,如果你真的希望爸爸心安,那就拿出勇气,让自己早点能够战胜他,能够足够强大去保护他,而不是守在他身边等着他继续守护你。
陆霖感觉自己怀里的桂桂渐渐有了温度。
桂桂说:我也放不下你。
陆霖说:
你说你会回来
所以,我等待;
杨柳依依的夏我等待
烟笼寒水的秋我等待
等到月光幻化成海
回首刹那
你真的如约盛开。
桂桂走了。
陆霖自然是落寞了,让他落寞的不仅仅是桂桂的离去,还有他渺茫的未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同学之间的话题从学分、活动、NBA比赛渐渐转移到了高企的房价、通胀、考研、就业压力、生活成本。陆霖也亲自见识过了招聘会的盛况,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列长队,从室内足足排到了室外,像货架上滞销的商品。企业招聘的要求也水涨船高,也传出了工作环境高压、加班是日常等可怖的流言。
计算房价成了同学间流行的游戏,一般的玩法是假设一个天文的贷款总额,然后一个卑微的月工资,然后自嘲般地计算出一个遥遥无期的绝望的未来。
有时,陆霖赶上坐早高峰时的地铁。拥挤的人群里,时不时传来怒骂、指责和争吵。陆霖夹在中间,一点儿也回想不起诗里江南水乡的莲池、塞外大漠的冷月,有的只是混杂的汗水、酸味。更可怕的是,他目前连加入熙攘人群的资格都没有,他只是一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来自边城的普通的大学生。
人们都说大学生要放下光环,可,光环在哪里呢。
桂桂的消息从海外不断地传来,微信里优美的风景、优雅的环境和多元的文化不断冲击着陆霖的世界。他的世界从来不曾接受过来自太平洋那端的海风。
身边的同学一个一个地失踪了,或者是关在图书馆里准备考研、GRE和雅思,或者是忙着参加各种各样的实习。
陆霖还不太敢实习,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敢踏进到那些灯光辉煌、窗明几净的摩天大楼里。他连公司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第一步是最难的,迈出第一步之前,是最潦倒的。
好在,财大的网络玩起游戏来还是很迅捷的,虚拟世界的英雄总是无所不能。但关掉游戏,一种深深的寒意却涌上心头,他有一种被时代抛弃的恐惧。
那天,他刚刚打开游戏界面。
突然,咚的一声巨响,吓了他一跳。原来是隔壁王哥丢了一个篮球在他身边。
喂!学院杯可快开打了,怎么样,打不打?
陆霖说答非所问:这阵子怎么见不到你,你去哪了?
我?考研呢。
我就不打了吧,感觉一年比一年打得差了。
喂!你可想好,大胡子可是最后一年学院杯了,还有,不是说后场双枪的吗?缺了一杆怎么成?
别闹了,明明是垃圾兄弟。陆霖坚持。
隔壁王哥捡起地上的篮球,走之前回过头对陆霖说:垃圾兄弟也是兄弟,你自己说的。
相视一笑。
陆霖还是参加了那一年的学院杯,最后的对手,仍然是大一那一年的那个学院。
还是那个人。
陆霖惊喜地发现,当年新生杯那帮战友都来了,金一胖、金二胖、和谐胖、各种指导、各路神佛……,大胡子还是喜欢喊必胜,而陆霖,还是喜欢24号,不同的是,科比已经退役了。
陆霖非常清晰地记得科比退役的那场比赛,整个男生宿舍楼集体选择即使上课迟到也要看完最后一分钟。科比的每一次得分,都牵动着整个宿舍楼一致的欢呼。在看见科比拿下第60分的那一刻,陆霖的眼泪没打招呼就簌簌落下。
也许是时间给了陆霖从容,抑或是绝望给了陆霖淡定,陆霖居然在激烈的比赛中打得很棒,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当年他的对手。褪去了当年的蛮勇,陆霖感到炽烈氛围中竟然自己内心一片凉薄。也许曾经,他强行赋予了篮球过多的东西,虚荣、炫耀……当你真的专注于篮球本身的时候,你才去会冷静规划每一步的移动,看清每一个队友的位置。
习惯做加法的陆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如这个篮球一样,曾经被添加了太多无关的因素,其实只要做好一件事,便可以。
比赛还是输了,但早已经不重要了。
结束后,这群汉子相约KTV,要一醉方休,送别队里的大四学长。
杯盘狼藉,场面是凄凉的热烈。
大胡子举起麦克风,大家安静,他说:谢谢兄弟们,谢…谢兄……他说不下去了,只是草草抓起酒杯,喝干了酒杯中的苦酒,然后失声痛哭。
大家谁也没说话,只是在他身边围了起来,互相手臂搭着肩膀,就像每一次他们上场搏杀前的那样。
大胡子突然说:哈!好啦,我们唱歌!我给大家献上一曲,唱什么呢?有了!就唱一首《老男孩》!
老男孩,这是一群即将老去的男孩。如果青春真的如同奔流的江河,最起码我们要来得及告别。
一曲唱罢,大胡子拿着大声说:你们啊,都给我争点气!那个王宇,你考研考不上别来见我!陆霖,你小子别女朋友出国就跟他妈丢了魂一样,你混不出个样子来我都后悔认识你!你们仨,别笑,明天开始都给我晨跑减肥去……
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大车,把全队的人都骂了一通。
最后他说:如果能赢,就千万别输。
后来,酒醉的陆霖基本上已经丧失了知觉。听王宇第二天的讲述,他连着说了几个小时的我不能输,我要给她最好的生活。
那天过后,陆霖决定努力去改变点什么。
他给自己列了一系列的计划,包括学习数学、练习英语、阅读财经新闻、参加比赛、参加创业创新项目、实习等等,当然还有和桂桂的视频聊天。
他验算数学的草稿纸都快堆成小山了,他钉住在图书馆一楼的某个位置,十一点半会跑到武川校区四教边上的草坪上放肆地朗读英语,每天忙碌得回到寝室,沾枕头就可以睡着。
他想起了曾经高考时的自己,如果那时可以,现在也一定可以。
他自己设计了一个创业创新的项目,每一个项目都要有一位指导老师,他想到了以前投资学的陈老师。他决定去试一试。
陈老师的办公室在同德楼,那是一个阳光温柔的下午。
敲开门的时候,陈老师正戴着厚厚的眼镜在读书。他穿着米黄色的毛衫,花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桌上一杯绿茶正冒着热气,阳光透过窗子斜斜的照在他书案的一角。那一角放着一个小相框。
陈老师把眼镜取下来放在桌上,抬头问他:同学,有事情找我?来来,坐
陆霖坐在老师对面,说:老师,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上学期修过您的投资学,我叫陆霖。
陈老师尴尬地笑了笑,说:陆同学……我怎么没什么印象了,人一上了年纪记忆力退步得惊人呀。
陆霖:老师,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创业创新的项目希望能邀请您做我项目的指导老师。
陈老师点了点头,慈祥地笑了笑,说:好呀,不过你先给我讲一讲你的项目吧。
接下来大约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陆霖详细地向陈老师讲了自己的项目设想,陈老师有时提出赞同,有时耐心地指出改进的意见。最后,陈老师愉快地答应了陆霖的邀请。
太棒啦!谢谢陈老师!陆霖兴奋地说道,他瞥见了桌边的相册,那是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英俊、儒雅,穿着中山装,带着金丝眼镜,一头黑发浓密而整齐。他旁边的女人恬静、美好,穿着白色的衬衫,轻轻依靠在他的身旁。
陆霖说:对了,陈老师,师母最近身体各方面的都好吗?
陈老师微微顿了一下,说:我夫人已经过世三年了。
陆霖震惊,连声说:对不起,老师我听您经常提起师母,还以为……
陈老师摆摆手,微笑着说:没关系的。他戴起桌上的眼镜,拿过桌角的相片,仿佛在看相片,又仿佛在凝视一段时光。他缓缓地说道:
你看呀,那时候你师母多漂亮呀,当然那时候老头子我也是一表人才,我们也年轻过呀,不像现在……开始的时候,大家都羡慕我们俩,说我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其实这都是没用的呀,谁能一直有才,一直美貌呢?两个人过日子,最终靠的还是感情。以前家里穷,她什么都不怨,也不说。我那时候连一件漂亮的衣服都没办法给她买。后来我做了大学的教授,经济上渐渐好转了,我再给她买衣服,她却说自己已经老了,这些衣服她都配不上了。可在我心中,无论她老成什么样,她还是照片里的这个样子。
陈老师慢慢放下照片,继续说:三年前,她走了,我感觉生活中一下子就缺了一半。那种感觉空空的。我总是爱提起我们以前一起做过的事,就仿佛她还在我身边。
陆霖的眼睛热热的,他说:没想到老师您和师母竟是这样的深情。
陈老师笑了笑,仿佛从一场梦中走出来,摘掉眼镜,说:陆同学,按照你们年轻人的话说,这叫‘因为爱情’,我真的羡慕你们呀,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心爱的人相处。
陆霖摇摇头,说:不,老师,应该是我们羡慕您,这个时代的别离太多,变化太快了。
陈老师说:不,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你要去相信他们。
陆霖点点头,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茶都凉了,心却热了。
临走时,夕阳的余晖正好移动到了陈老师的白发上,那一刻陆霖感觉自己花眼了,他分明看到意气风发的陈老师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正微笑着向远方挥手。
四、
大四,上证指数3500。
忙碌的陆霖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他的均绩有了很大的提高,英语也可以流畅自如地应答,甚至远在美国的桂桂都对他英语的进步瞠目结舌。他和陈老师合作的项目在挑战杯赛事上斩金夺银。陆霖的简历也如海绵一样,由干枯褶皱渐渐饱满充实起来,陆霖终于决定参加实习。
陆霖的第一次实习,是一家咨询公司的项目实习生。
这家公司位于静安区一座高耸入云的大楼里,一到五层是商场,五层上面一直到四十层都是办公区。整座大楼的基础色调是白色的,配合着青绿色,显得非常典雅。
陆霖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半,他却八点半就来到了大楼下面,他足足看了半个小时,去研究这些衣着考究的人如何从容优雅地迈进那座旋转的玻璃门。
陆霖走进他的组所在的区域,大家谁都没有注意到他,都在急匆匆地处理手上的工作。陆霖的上司让他现在这里稍微坐一下。
他左前方是一个外国人,看他乌黑的头发,黝黑的面庞,浓密的眉毛和胡子,好像是一个印度人;他左后方也是一个外国人,头发金黄,面容帅气,衣着时尚,过来一个女孩子向他提问,他居然可以流利地用中文回答;他右前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穿着白衬衫,黑裙子,身材很好,虽然衣着正式,但难掩她身上的一份青春活力。她一抬头,与陆霖的视线相撞。
陆霖赶紧假装看别处,可那个女孩子已经走过来了。
hi,你是新来的实习生?她的声音很甜。
陆霖先笑一笑,然后点点头。
我叫Kitty,你是哪个学校的呀,大几呀?怎么称呼呀?
我叫陆霖,财大的,大四。
呀!财大的呀?那你是我的学弟,我也是财大毕业的,毕业都两年了。我是会计学院的,你呢?
学姐……学姐好,我是金融的。
哈哈,别客气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好了,哦对了,中午我带你吃饭吧,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饭店哈。哦还有,你在这里最好起一个英文名哦。
陆霖点点头,心想:难怪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四大喜。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陆霖的工作主要是做一些项目路演的PPT材料,帮忙翻译一些访谈的录音和纪要,而中午Kitty姐总会带他去楼下商场里各种饭店,给他讲公司里一些人的趣事,而陆霖则会告诉Kitty一些财大过去两年的变化。
有一天,上司让陆霖做一家公司的分析报告。虽然财务报表分析、公司金融这些课陆霖很早就上过,但是真拿给他一个鲜活的公司让他解剖,他还是感觉一筹莫展。
不过他通过各种方法,包括百度、查书,反正最后还是交上了一份材料。
晚上,公司的总监怒气冲冲地过来问:今天的公司报告是谁交的?财务报表的利润表都算错了,客户发邮件指出来了,太不专业了!
一片死寂,大家都面面相觑,金发的外国小哥耸耸肩,表示不是我。
陆霖只感觉自己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抬头看了一眼Kitty。聪明的Kitty一眼就读懂了陆霖的心事,就在陆霖准备站起来的那一刻,Kitty站起来说:是我交的,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这是我的疏忽。
总监转过身对Kitty说:Kitty你在公司两年了从来没出过任何差错,怎么会出这么简单的失误,好吧,下不为例。赶紧给客户写一封Email说明一下,态度要真诚。
陆霖心里悬着的东西终于落了地,他感激地望着Kitty,Kitty只是理了理头发,坐回位置上。
晚上,由于这个项目今天把所有的材料都提交给了客户,组里的人都早早地下了班。陆霖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这时Kitty走过来,对陆霖说:晚上有事吗?
陆霖说:Kitty姐,谢谢你今天……
Kitty只是摆摆手说:那没什么,你晚上有事吗?
陆霖摇摇头。
Kitty说:没什么事的话咱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
陆霖说:要请也是我来请。
Kitty笑了笑说:别废话,你个实习生才挣多少钱,走走,我请你。
Kitty带着陆霖来到了一家风格浮夸的饭店,饭店里嘈杂的音乐配合着流转的刺目的灯光,让每一位食客都感觉到如在幻梦。
陆霖只点了一份牛排,Kitty却很熟练地搭配了各种菜肴。
Kitty突然说:来点酒吧。陆霖只好点点头。
Kitty说:其实我今天帮你,只是想到了我自己。当时我第一次去实习的时候,也是犯了一个错误,我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件事。老板当时很生气,可全部门所有的人我全都不认识,我之后偷偷地掉眼泪,却发现自己连纸巾都没带,也没人借,就用手背胡乱抹掉算了。我当时就告诉自己,绝对不会再犯任何错误。
陆霖说:我第一次遇见Kitty姐,知道Kitty姐是我的学姐的时候,我当时就感觉很亲切,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Kitty说:吃差不多了,你陪我去外滩走走吧。噢,你把那半瓶酒带上。
晚上的外滩,灯火辉煌。
辉煌到人都找不到自己的影子,还有的人连自己都找不到。外滩今天人格外的少,有一种偌大的城市专属于某个人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带着寂寞的毒素。
Kitty拿着酒瓶,举起来灌了一口,略带醉意地冲着黄浦江大喊:哈!外滩!哈!大上海!
江风吹着陆霖有点冷,Kitty举起酒瓶,对他说:你是不是冷了呀?来喝一口就不冷了。
陆霖喝了一点。
Kitty摇摇晃晃地手舞足蹈着,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手臂搭到了陆霖的肩膀上,陆霖把她扶稳之后,悄悄脱离了她的玉臂。
Kitty敏感地问:陆霖,你有女朋友吗?
陆霖看着她的眼睛,Kitty的眼睛很亮,但并不是期待。他说:有的。
Kitty摇摇头,又灌了一口,说:在…在哪呀?也在财大?
陆霖说:在美国。
Kitty先是惊愕,然后问道:你觉得她会回来吗?
陆霖点点头,说:一定会的。
Kitty靠在江边的护栏上,她的背后是东方明珠,江风拨弄起她的秀发,她纤瘦的影子在东方明珠的映衬下显得孤独、脆弱。
她说:别紧张,我..我不是要做你女朋友。我只是……我中文名字叫李晓娟,很土是不是!我家在西北,特别远,坐高铁都要30多个小时的那种远。
陆霖:我也是,我家在东北。
Kitty突然说了一段家乡话。
好久没说家乡话了,以为忘了呢。
陆霖说:不会忘的,忘不掉的。
Kitty:你别在我跟前秀恩爱哦。我告诉你,我也有一个男朋友,曾经有。我们那时候一起上课,一起下课。毕了业一起留在上海,本以为就会在这里相依为命,像一对平凡夫妻,贷款买上一间房子,然后慢慢还清,然后生一个孩子……
陆霖:Kitty姐,你哭了。
Kitty把陆霖拉过来,将头埋在陆霖的肩膀上,哭了一会儿,渐渐平息。
Kitty:不好意思,借用一下你的肩膀。
Kitty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没想到过了一年,就是去年的今天,他对我说:‘晓娟,我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我想回去了。我觉得留在上海我们永远只是一颗螺丝钉,忙忙碌碌,一无所有。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当时整个人都蒙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要回到家乡,我问他为什么,他对我说:‘我认为每天为了还贷款而辛勤工作是一种耻辱,我认为每天毫无尊严地挤地铁是对自己的侵犯,我觉得生命不该浪费在这里,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希望了。’我不想离开,我和他的观点恰恰相反,我认为这里才是属于年轻的舞台,如果一个人无法承受繁华,那他根本没有资格谈淡薄,而且我并不认为两个人在这里打拼和奋斗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相反我认为这是一件浪漫的事情。一座城,两个人,从无到有。
陆霖:最后他走了?
Kitty:是的,他走了,和我分了手。
Kitty把酒瓶里最后一点酒喝干,然后转过身冲着东方明珠的方向大喊:我错了吗?我错了吗?我错了吗?然后她转过身抱住陆霖,连声说道:这不是他!没用的,他走了!他走了!
陆霖轻轻打开Kitty紧锁的怀抱,说:Kitty姐,哭也哭过了,醉也醉过了,该像模像样地生活了。如果一个人不懂得你的梦想,只顾着维护自己的怯懦,那他真的不是真正的爱你。你没有错,爱情,不该只有平庸和苟且。
Kitty渐渐收住泪水。
陆霖,谢谢你。
终于,桂桂取得硕士学位,回到了上海,回到了陆霖的身边。
那个默念了一千次的航班终于落了地。
就连同所有的牵挂、思念都一起落了地。
浦东机场,拥挤的人群里,陆霖只搜索着一个身影。
她出现了!和他一样,焦急地搜寻着,却在同一个瞬间锁定彼此。他们穿越人海紧紧相拥。一切都如约,她会回来,他好好的。
谁说命运无常。
回去的路上,桂桂问道:陆霖,快毕业了,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陆霖:有一家外资企业对我的经历很感兴趣,尤其是我在创业创新项目中涉猎的领域,他们很需要这方面的人才,他们的面试就在下周。但是,我总是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我对自己的国际化程度其实…还不是特别有信心。
桂桂:曾经,我对我们的未来也没有信心。我以为你不过是一个傻孩子,喜欢我只不过是你的节外生枝,一旦我们面对了困难,你就会在现实面前放弃我。但你没有,我知道,因为爱我,你努力成为了更好的自己。现在,请爱我的你,继续勇敢下去。
陆霖终于披上了学士服。
王宇考上了研究生,正拿着他的单反相机到处替人家拍毕业照。
王宇:哎呀,我说陆霖和弟妹呀,你俩这都咔咔拍一下午了,我可告诉你们呀,我的储存卡都满了,现在只能再拍一张了,你俩选地方吧。
桂桂:去哪呀?陆霖,你来选。
陆霖:走吧,去二教,去那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教室。
陆霖和桂桂来到那间教室,教室里空无一人,曾经满满的一屋子的孩子,早已长出翅膀,自由翱翔。
陆霖坐到那个位置上,靠窗子,最后一排。
秋风微微的有点潮湿,好像刚刚下过雨。
桂桂突然推开门走进来,走上讲台,说:大家好,我是桂雨晴。
一阵清香猝不及防,精准地渗进陆霖的心里,这是桂花香,又是九月。一切就只如初见。
王宇在一旁无奈地说道:不是,你们这,让我怎么拍呀。
庆母校百年.学子随笔
The Story of SU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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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母校百年.学子随笔
2015级保险学 耿沁心
来到上海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是源于一个简单的想法:听说学金融的人很能赚钱。但怀着这个简单想法而来的我并没有找到这所学校惊鸿之处。可能是我一方面对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现实心知肚明,一方面却又矫情地觉得凡事谈钱未免俗气得很,而金融虽然格局宏大,最终却也不过落于金银之物,再加上自身对此也并没有太多天赋可言,我对上财的理解一直停留在一所很能挣钱的大学上。
第一次感到震撼是了解到我校校友龚浩成老先生的事迹之后。在当年那个百废待兴,风云变幻的上海,龚浩成老先生与朱镕基市长指点江山,为新上海的金融格局打下基础。筹备上海证券交易所、筹建交通银行、推动友邦保险进上海,都有老先生的一份力。我隐约意识到,财经并不是赚钱这么简单,经济金融的发展也不仅仅与个人物质生活有关,但真正触动我思绪的那一点灵犀,我没有抓住。
后来我抱着出门玩耍的心态报名参加了我校的千村调查项目,但我从那一个个村庄中感受到的比玩乐的喜悦更激动人心。在调研期间我母亲打电话与我闲聊,无意中问起这个项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一时语塞。接下来几天我忍不住去想这个问题:我们调查乡镇村庄的金融经济现状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学术?为了数据?为了改变?为了改变!改变农村生活落后的现状,改变城乡建设的巨大差距,改变中国现代经济结构缺陷,改贫穷,变富强!我终于抓住那一点灵犀,那是我一直熟悉却从未深究的上财校训:经济匡时!
经济匡时!
金融财经能挣钱是真的,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也是真的,但中国古代先贤有诫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来上财为自己谋求财路无可厚非,但这所大学对自己有更高更远的要求:达,则兼济天下!
今日上财声名远扬,甚至有着许多传说。高考录取分数年年攀升;毕业生平均年薪令人称道;提篮桥中有近半数是上财校友……如此种种,都为上海财经大学戴上了一顶土豪的帽子,但应知,上财光鲜外表下亦有大胸怀,能为上财庆百年诞辰,我何其有幸,能与此校共享其经济匡时之志,吾等万千上财学子俱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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